专业人士认为,黑鹰安全网的坠落,标志着国家打击互联网犯罪的力度越来越大,众多黑客都面临着一个选择:做魔鬼,还是转身成为一名网络安全天使。
事实上,已经有人做出了选择。国内三大黑客培训基地之一“黑客基地”在获取千万风投后,高调宣布将走向阳光。或许,这将是一个标本。
难题:公民网络安全意识仍需提高
时过境迁,曾经令人热血沸腾的黑客如今已成犯罪的标志。
众多专家在痛斥黑客道德丧失之余,也对目前中国互联网用户的风险防范意识做了批判。
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网络安全实验室首席科学家许榕生认为,黑客攻击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程度上还是由于企业和消费者的防范意识所引起的。“企业内部人员有意无意的违规行为,就可能导致部分信息泄露,令黑客轻易发起攻击”,而个人电脑,则多是因好奇打开一些奇怪网站或者下载东西,无意中被木马入侵。
昔日中国黑客“大佬”王献冰则告诉商报记者,黑客攻击,需要的只是一个漏洞,“一着不慎,往往全网皆输”。
国家互联网应急中心(CNCERT)运行部副主任周勇林也在上个月公开表示,中国互联网发展迅速,然而各种操作系统及应用程序的漏洞不断出现,相比西方发达国家,我国互联网用户安全的防范意识又非常薄弱。因此,极易成为黑客攻击利用的首选目标。
就在春节过后,在车模“兽兽”不雅视频的传播过程中,众多网友下载也纷纷中招。瑞星公司公布,初步统计,遭黑客攻击的网民多达10万。
“这都是警钟。互联网用户不能总抱怨‘敌人’残忍,还得考虑自己在网络安全方面做得够不够。”中国互联网协会第二届理事会理事、河南洪涛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杜红超称。
节点:“黑客基地”“脱墨”上岸
沸沸扬扬的黑鹰安全网被端一案,到目前为止已画上一个句号,余下只是开庭和依法量刑。
但令人担忧的是,在网上,还有人表示对其负责人李强的黑客技术十分崇拜。
杜红超说,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对一个犯罪嫌疑人崇拜只能说明互联网上邪气太重,更需要打击。”
在这方面,黑客元老王献冰深有感触。
作为国内曾经的三大黑客培训基地之一“黑客基地”的安全顾问,他在去年以北京补天科技有限公司CEO身份,引资1000万到黑客基地,他希望黑客基地走一条阳光的新路。
“未来的目标应该是北大青鸟那样的网络安全培训机构。”王献冰说,在新刑法修正案通过后,就意识到黑客产业格局会变。
另外,网络安全产业的发展,也让他看到了希望。“如果说以前是网络发展黄金时代的话,今后10年将是网络安全产业发展的黄金时代。”
“黑鹰事件对净化网络安全培训也有好处,现在有太多网站打着安全培训旗号进行非法活动,就像黑鹰一样,”王献冰说,“因此也可以说,黑鹰坠落预示着网络安全培训行业发展的节点到来。”
他估算,最保守估计,与互联网安全产业相关的网络安全培训,市场价值过亿,潜力巨大,从今往后,会有很多的黑客培训单位,像“黑客基地”一样转型。
打击:“计算机证据获取调查系统”正在开发
就在本报系列报道刊发之后,众多读者打来电话,诉说他们游戏账号被盗苦恼,他们认为,国家应在这上面打击力度再大点,像重庆打黑一样。
还有一位自称对黑客很了解但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士则称,其实,黑客也是一个被妖魔化的群体,并一再强调,真正黑客只专注于技术,中国还有很多这样的黑客存在。
这一点,也得到了许榕生的认同。他解释,很多黑客还是技术爱好者,默默遵守着规则,“不恶意破坏任何系统、不修改任何文档、不破坏或修改政府机构的主机”等。
可黑客对中国互联网经济造成的危害,却是有目共睹。对此,许榕生表示,中国除了在积极推动市场化的反病毒服务业的发展外,相关技术部门也在开发“计算机证据获取调查系统”为黑客犯罪调查提供技术支持,毕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黑客行为都必然会留下痕迹”。
曾任北京江民杀毒软件公司总经理的杜红超,讲述了中国打击黑客的法律演变。
去年2月,《刑法修正案(七)》实施,不但把入侵计算机系统案受害者的范围从政府所有的计算机扩大到了全部公司和个人电脑,还明确了用木马软件窃取信息就是犯罪,开发木马软件程序行为也构成犯罪,亦适用非法入侵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处理。
“黑鹰安全网负责人落网,就是依据修正案进行的。”杜红超说,通过修正刑法,国家补上了法律漏洞,计算机黑客犯罪变得有法可依。
根据自身观察,王献冰介绍,《刑法修正案(七)》出台后,盗号工具明显减少,“国内很多制作黑客工具的安全研究人员或黑客,要么转向地下,要么就不做”。
观点:黑客与爱国主义不搭边
在谈到黑客沦落现象时,杜红超说,这与中国IT人才的培养模式有关系。
中国大部分高校都开设有计算机课程,学生众多,可毕业后,就业状况并不理想,理想与现实差距,往往使他们经受不住黑客的诱惑。
有黑客却这样辩护:当百度遭受伊朗黑客攻击时,国内更多黑客以爱国主义姿态参与了反击,赢得众多国人掌声。
“这是一种谬论和无知,这种无知将会让黑客变得无法无天。”郑州大学软件技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世卿说,黑客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群体,而一些媒体不合时宜的宣传,将黑客又和爱国者联系到一起,纯属可笑的无稽之谈。值得注意的是,这也许是黑客存在的一种社会根源。
“不管以何种名义,只要是入侵他人系统,这种行为都是不允许的,必须受到社会谴责。”王世卿说。
杜红超也称,对黑客以爱国主义面目出现的行为,我们不应该鼓励,也不能称他们为红客,黑的永远不会变成红的。“他们在民族情绪高涨的时候,会去攻击五角大楼,但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攻击国内的网站。”
启迪:阳光下工作,才最快乐
善与恶存乎一心。从天使变成撒旦,对黑客来说只是一步之遥。
采访中,众多人对这一群体,爱恨交织,骂赞共存,感情复杂。
而王献冰更愿意以自身经历告诉黑客们,转型创业,走网络安全技术立身之路,也是很好的一条奋斗之路。
“别人不说,单说我,这些年我通过到大公司做管理人员、创办公司研发防火墙和正规网络安全培训,生活过得也不错。”他说。
随即他提到了新一代黑客李俊。
这位1982年生的年轻人,在四年前制作出了名动江湖的网络病毒熊猫烧香,也因此入狱。因表现突出,春节前,他又提前出狱。
“他的技术本来还是不错的,却用错了道。”王献冰惋惜。在聊到李俊出狱后找工作的经历时,王献冰希望他能顶住压力,迎难而上,不管碰壁多少。
“不做黑客,做一个技术人员也是完全可以走向成功之路的。”王献冰再次劝告想通过黑客成为发财者,“人生的路长着呢,在阳光下工作,才最快乐。”